法會之後第二天晚上,我學《轉法輪》〈第九講〉時,發現這句話非常顯眼:「你拜佛能不能使你真正修煉?你很虔誠,不敢碰那佛像一點,天天給它燒香,而真正能指導你修煉的大法你卻敢去糟蹋。」[1]這段話學過很多遍了,但我沒有拜過佛,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和自己有甚麼直接的關係。我又反覆讀了幾遍,感到這句話指出了我修煉上很大的一個問題。
這裏的「佛」,對我而言,並不是廟裏的佛像,而是長期以來在我空間場中存在的一個「假我」。這個「假我」是由我後天的知識和觀念構成的,長期以來我把它當成自己,造成自己修煉中徘徊於一個層次,無法突破。
那麼這個「假我」是怎麼形成的呢?
我從小喜歡讀書,從中學起開始閱讀哲學類書籍。上大學以後,系統的學了中西方的哲學、文學、宗教等學科,立志要做一個頂尖的大學者、大思想家。促使我長期大量閱讀的,既有對人生真義的追求,也有想要成名成家的虛榮。我在美國讀書期間,有幸得到大法。得法初期,我迫不及待的拜讀了所有大法經書,所有在人生中和知識探索中遇到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我興奮異常,很快開始參加集體洪法講真相活動。但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我有一顆利用大法的心。
二零零三年十月,我在明慧網上讀到一篇學員的交流文章,作者悟到,雖然自己也在學法、煉功、講真相,但是「其基點是利用大法,利用師父得到提高、圓滿,而不是維護法,維護師父,證實法救度眾生」。作者引用師父在《精進要旨》〈大法不可被利用〉中的話:「那麼就帶來一個問題在常人中表現出來,如有一些原來反對大法或對大法不相信的人也來學煉大法了。大法可以度一切眾生,我不反對甚麼人來學,我就是把大法傳給眾生的,關鍵是這些人心裏並不認為我是他(她)們的真正師父,學大法的目地是利用大法來保護他(她)們自己心裏放不下的東西以及宗教中的甚麼,或他(她)們心中的神。這是竊法行為。想利用大法的本身就是罪不容恕的。但是他們當中有一部份人,人的這一面思想並不十分清楚,所以我一直在看著他(她)們。」
讀到這篇文章,我感到猶如五雷轟頂,發現自己也有一顆利用大法的心。我並沒有正式皈依過宗教,但是我心底裏是在利用大法求知識,把大法當成自己研究學問的工具了。這就造成了我不能夠完全在法上認識法。回想起自己一年多的修煉,從得法初期的如獲至寶,到後來不斷學法能夠認識一些法理,我一直沒有改變的一點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學者,與學術界保持著強烈的認同感,潛意識裏有利用大法達到自己學術目地的想法。我被這篇文章深深震撼,好幾天時間都彷彿處在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態。我努力辨別真我在哪裏,端正自己修煉的動機,一段時間以後,修煉狀態有所突破。我再談起大法,不再像「外人」一樣了;我對學術界沒有那麼強烈的認同感了;我能夠把自己當成大法一粒子、在法上認識法了。後來,我再看到談這方面問題的文章,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感受了。
可是,這個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直到在這次紐約法會上聽到師父講法,我才悟到造成我修煉徘徊在一個層次的原因在哪裏。
這就是,我仍然維護著這個「學者的假我」。凡是別人觸動這個「假我」,「我」都反應強烈,憤憤不平。每當我以它的方式思考問題、說話、做事,就像給佛像燒香一樣,就在強化它,給它補充能量。
這個問題表現在我修煉的各個方面。
比如,我喜歡學九九年以後的新經文,在這些經文中,師父講了極其深奧的正法的法理,讀了有一種「過癮」的感覺,潛意識裏也為自己能夠理解這部份法理感到沾沾自喜。
再比如,不重視在小事上的修煉。與同修、家人的矛盾,雖然大部份時候在表面上忍住了,但很少深挖根源,找出執著心並且去掉它。給自己找的藉口是:現在是正法修煉,大法弟子做的是救度眾生的大事,這些小事不那麼重要。這些執著心固然都要在修煉中修去,但目前有那麼多緊迫的事,不需要把注意力放在這些小事上。
再比如,交流中一些同修說到在小事上修煉,我常常心裏嘀咕「怎麼這麼瑣碎」。暗中覺得自己視野開闊,看問題比較深刻。
還有一個很讓我震驚的發現。幾個月前,我竟然發現我仍然有嚴重的「黨文化」問題,尤其是在說話方式和寫文章風格方面。自從《九評共產黨》發表後,尤其是提出「黨文化」這個概念後,我其實是比較重視這個問題的,以為自己也去的差不多了,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了。但最近反思自己,發現黨文化的話語特徵──假、大、空、狠、抽象、非人格化(不說「我」,而處處說「我們」)──我幾乎都有。那個「學者的假我」把「假大空」當成「宏觀」,把「抽象」當成「深刻」,把「狠」當成「到位」,把「非人格化」當成「客觀」。
其實想一想也不奇怪。邪黨的理論在表面上表現為一種哲學,這個「黨文化」的問題和我的「知識份子學大法」的不正確狀態,恰好是一脈相承的。
不是說,過去這麼多年的修煉全都處於找不著真我、主意識不強的狀態,但這個「學者的假我」的確經常表現的十分強大,幾乎壓倒了修煉人的正念。
一個主要的後果是:我推開了數不清的修煉機會,在矛盾中即使忍住了也是表面忍住了,實質並沒有修。更糟糕的是,我並沒有意識到,我在浪費修煉的機會,而是暗暗在期待著大的考驗。大的考驗沒有來,我在期待中心力交瘁,用人的辦法苦苦支撐。
在今年紐約法會上,師父在講法中說:「也有一些個很小的事情,修煉中不當回事,結果出了大問題。」[2]
師父的法真是點醒了我!不重視小事,在對待一些事情的態度上流於常人,這說的不就是我嗎?意識到這一點後,在法會後第二天學法時,師父又點給我問題的深層根源,這就是我在前文裏分析的「學者的假我」。
我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這些年為甚麼一些執著心那麼難去呢?就是因為那個假我在不斷的給執著心開脫、找藉口!雖然好像只差那麼一點,但這就是修煉者與常人的區別!只要有一個漏洞、一個認識上的誤區,執著心就去不掉!這就好像一所房子,即使所有的門都鎖好了,只要有一扇門沒有鎖,竊賊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自由出入。
只有幾天的功夫,我的修煉狀態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可以舉一個小小的例子。
一位同修讓我翻譯一篇文章,我翻好後,她對其中一句話不滿意,說那句話「怎麼那麼怪怪的」。我一向對自己的語言能力頗為自負,聽到她這麼說,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那是我一句一句看過的。」言下之意,我翻譯的那麼認真,不會有問題吧。
幾乎同樣的場景,去年和前年都出現過。前年我寫的一篇東西,那位同修說:「整體都很好,只有一句話,我又順了一下。」我脫口而出的是:「還不夠順啊?」去年另一位同修對我翻譯的一篇文章不滿意,說「不夠有文采」,讓我再加工一下。我雖然嘴上沒有說甚麼,但心裏想:「原文就沒有甚麼文采,你讓我翻譯的有文采,不是讓我造假嗎?」
雖然這兩件事都沒有造成和同修的甚麼衝突,但我心裏的憤憤不平,說明當時沒能從修煉上嚴肅對待,沒有真正提高上來。
所以這次同樣的問題出現後,我警覺了:不能再因為這是小事就忽視了!必須正視它,找出執著心、去掉它。很顯然,這是爭鬥心。我儘量克制這顆心之後,再看自己的翻譯,豈止一個地方怪怪的,很多地方都可以大幅提高。
這幾天我不斷反思,發現自己修煉中的很多問題,都可以追溯到這個「學者的假我」。其實師父在《轉法輪》和《精進要旨》裏已經反覆講過這一類的問題,我抱著執著心學法,沒有看到法的內涵,浪費了很多時間。
悟到這些,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任何小事上都能反映出執著心,那不意味著一天當中就有很多修煉的機會嗎?不需要再期待那個所謂的「大的考驗」了,只要認真對待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這不就是修煉嗎?不必追求「宏觀」、「深刻」了,不就可以杜絕「假、大、空」,活的更真實、更輕鬆嗎?
我深深的體會到,我的任何一點點提高,都是師父的心血換來的。所以我悟到的法理,不是我的私有財產,所以才不揣淺陋,把以上體會寫出來與同修交流。
個人層次有限,望同修不吝指正。
註﹕
[1] 李洪志師父著作:《轉法輪》
[2] 李洪志師父著作:《二零一五年紐約法會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