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是怎樣曾被中共「轉化」的》這篇文章中,我承諾要寫出從新走回修煉的經歷,以下就是這段經歷的回放。
2001年6月我被中共「轉化」後,離非法勞教期滿還差三個月,在這三個月中,重慶茅家山女子勞教所與四川成都楠木寺女子勞教所共同策劃了對我進行「鞏固轉化,防止反彈」的方案。重慶茅家山女子勞教所把我從四川成都楠木寺女子勞教所鑼鼓喧天的接回來後,收回了所有的兇惡與殘忍,繼續使用在四川成都楠木寺女子勞教所的那塊遮掩血腥和殘忍的帷幕,也用「笑容」和「關愛」包圍了我,派專人在專用水桶中為我灌注熱水,讓我單獨洗澡,我是在勞教所的最高待遇了,派一名管教王冬燕專職帶我及另外三名同去楠木寺被轉化的姐妹。
王冬燕像姐妹一樣和我們相處,親自爬上上鋪為我鋪床褥,給我們四人一些特許的自由。她帶著我們去做其他法輪功學員的「轉化」,但她讓我們不要先急於去做,而要先做好「備課」。她說的「備課」就是每天晚上在一個無人打擾的會議室裏讓我們四人及另外幾名已被「轉化」的骨幹圍成一圈,其中一個拿個大筆記本做記錄。王冬燕要讓我們逐章逐句來剖析法輪大法經書《轉法輪》,她逐句逐段的念,我們發表自己的發現,還展開討論,記錄人就把這些認識記錄下來,還註明源於哪句哪段。我們非常認真的做這樣的「備課」,每晚堅持不斷,我們根本沒有察覺出這是一個最邪惡的陰謀,讓我們犯下真正背離法輪大法、誹謗法的罪惡而真正走向「轉化」。
一天晚上,當讀到「真、善、忍是衡量好壞人的唯一標準」這一段時,王冬燕啟發、引導下進行特別討論,她們最後齊刷刷地說,「真善忍」是不存在的。我的頭痛得發脹,要炸裂了,血往上沖,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問和我同在四川女子勞教所沒被「轉化」的那位知己朋友:「我們不是說的自己默默的按真善忍做好人嗎?」那位知己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現在是默默的嗎?根本就沒有真善忍!」我感覺近乎精神崩潰,失控地在安靜的會議室裏喊出絕望的憤怒:「騙子!你們全都在欺騙我!」
王冬燕安排著甚麼,我都模糊不清了,只記得大家立即停止了「備課」,圍著勸說安慰我,讓我冷靜,也記不得怎樣把我弄回寢室上床幫我蓋好被子,只記得我不停的流淚,反覆自言自語著:「真善忍都不承認了……」。那是一個絕望的黑夜,我不知怎麼睡著的,心沉到了無底的深淵。勞教所對我此舉的重視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各種人各種勸慰的言辭伴著表現的最善良最溫暖的笑容和關愛密不透風的再次包圍浸泡著我,麻木著我尚存的良知,奪走了我本可以從新走回大法修煉的第一次機會。
王冬燕冷靜、老練的帶著我們繼續著「備課」,其實當時花費精力記錄的那本筆記沒有任何用處,記錄的過程就是最大的用處了,讓我們在這過程中被徹底洗腦,抹殺了法輪大法深植於我們心底的記憶。王冬燕見目地已達到,便停止了「備課」,讓我們從歌曲、電影、傳記、故事等各方面來了解熟悉中共及黨魁自吹的「光輝歷史」,在這個過程中我接受了一個邪說,即「詐」是高超的智慧,是成功的保障。
接下來第三步就是讓我們寫揭批法輪功文章,並上大會主席台或媒體宣讀,王冬燕察覺到了我在寫揭批文章過程中的艱難和隱秘內心的痛苦掙扎,可能想避免操之過急再惹事端,沒有逼我寫得深刻並宣讀,讓我逃過此劫。但還是安排了媒體採訪,記者問我:「為甚麼要轉化?」希望得到的畫面是我聲淚俱下的對法輪功的控訴,但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說:「還是得講良心,你煉了法輪功確實好,沒有不好的呀!」於是我簡單的對著話筒說了我對「政治」一詞狹隘偏執的理解。
我看到有個「轉化」者在作聲淚俱下的演說,閃光燈對著她閃爍不止,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據悉這位轉化者後來出了教室回到南方繼續工作中同時在做公安的內線,致使許多法輪功學員被抓捕。當時勞教所也找我單獨談話,暗示我即將出勞教所後可否做公安的配合工作,我裝糊塗聽不懂,他們也不敢挑明這樣的醜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所以在法輪功學員中混雜的特務來源之一就是這種被轉化者(答應作內線)。種下我從新走回法輪大法修煉的希望就是在那險惡中我迴避了聲淚俱下的公開揭批法輪功和回絕了作中共特務的無恥暗示。
經過王冬燕的「訓練」,我可以顛倒善惡標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去做「轉化」法輪功學員的事情了,被渲染的情緒是我在做所謂「挽救」那些法輪功學員,讓他們回到親人身邊這樣「高尚的」、「偉大的」事情。
2001年9月我出來後回單位後不久,王冬燕帶著重慶女子勞教所王所長(女)及另一名較胖的領導(女)來協調借調我去勞教所專職做「轉化」法輪功學員的工作,開工資。我要求還是在我原單位領工資,不領勞教所的錢,王所長答應我和我原單位領導搞定此事。但後來卻不是原單位給我開工資,而是勞教所發的錢,王所長反覆相勸,說我總得有生活來源呀。可我本來是有工作有工資的……。但礙於情面說不出口,只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這是我有生以來拿的最骯髒的錢,為此我一直在內心裏折磨著自己的良知。後來我從新走回法輪大法修煉後,用當時領取那錢的總數如數捐出,作為製作真正救人的法輪功真相資料費用。
我從新回到勞教所做起警察幹的事情來,和警察同在一個食堂就餐,給了我們(另外幾名勞教所的被轉化者)專門的房間居住,享有一些特殊待遇,如我生日時專門為我設一桌酒宴邀請勞教所相關領導祝賀,讓我們直接參加他們的會議,共同商討轉化法輪功學員的方案,策劃做轉化某位法輪功學員的具體措施、細節,好像我們就是在做警察的工作了,極度的虛榮感和被信任感讓我們加倍努力的工作起來。相處太近,時間一長,掩蓋偽裝的東西就會露出來。我知道了在王冬燕背後有一個專門轉化法輪功學員的組織,由王所長負責,挑選勞教所各大隊年輕力壯的警察組成成員,專職研究法輪功學員心理變化,研製對症之藥。
我現在看到的好像是舞台的後台,而以前在勞教所被轉化和被鞏固轉化時則是看到的舞台前面,原來那些笑容和關愛都是出於工作的需要,在後台醞釀好後到前台表演、表現出來的,因為通過研究揣摩及「先進經驗交流」,他們知道法輪功學員的善良和思念親人這兩點最好利用,就成了被轉化的切入點。
「偽善」全方位解釋著我在那裏的所見所聞,我開始有些消極做工作了。他們及時捕捉到了我的情緒變化,放假讓我們休息幾天,又設宴犒勞我們的辛苦,帶我們去做轉化法輪功學員的骨幹警察家裏做客,打牌、聊孩子話題,消解我們的煩惱。我們又重新振作情緒繼續幹。
一般都是他們將要做轉化的法輪功學員安排在一房間裏坐著,我們直接去房間和她談話。一天我因有事和他們安排去的時間錯開了一些,就撞見七、八個人(都是戒毒的勞教人員)拖著拉著,後來乾脆抬著(四肢分開提著)一名法輪功學員,往我要去談話的房間走,負責做這名法輪功學員轉化的警察看見我撞見了,趕緊喝斥他們住手,要他們好好攙扶著那名法輪功學員。
在房間坐下來後,其他人包括警察都迴避不參與我們談話的內容,這是研究出來的一種策略,讓被做轉化者放鬆戒備。這是我第一次不做滔滔不絕、循序善誘的談話,只是提一些問題,靜靜的傾聽。我不知他們有沒有竊聽,所以我採用的提問、傾聽是屬於轉化方案內容的,相對來說我是安全的。我望著那名法輪功學員被扯得皺皺的衣服和凌亂的頭髮,我猜想著她們遭受的暴力和摧殘,但知道了勞教所對法輪功學員的血腥和殘忍並沒有停止,只是沒讓我看見了。有了這方面的意識後我留意起被做轉化的法輪功學員的狀況,間接的談話內容等證實了我猜想的是事實。她們這些法輪功學員仍然被單獨隔離,被多人包夾,限制甚至不准洗漱,還有許多我了解不到的血腥。
被做轉化成功的人數在我這裏越來越少了,勞教所轉化小組對我著急起來。一晚王冬燕照常來我們的寢室陪我們聊天,看電視,因為一件小事,我對著另一位做轉化的姐妹大發脾氣,王冬燕越勸我越生氣,乾脆摔門衝出去,一個人在空寂暗暗幽幽的操場上徘徊。王冬燕隔離一段時間追出來找到我,問我怎麼啦。我痛苦的說我不想在這裏幹了,我也幹不好。她勸慰說我們又沒有責怪你沒幹好,你幹得很好的呀!我終於以要複習參加自考考試為由擺脫了在勞教所與警察狼狽為奸迫害法輪功學員的罪惡。回到家後,因我丈夫堅持信仰法輪大法不轉化,仍被關押中,我一人獨居在家複習自考功課。
一日王冬燕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我驚訝她怎麼找到我家的,她說運氣好,剛好碰見一居委會老太太,一打聽就知道了。她說去朋友那裏玩順路過來看看我,她打量我的房間,發現衛生間下水道不暢,她幫我買來一設施防止衛生間發異味,並親自掏乾淨下水道,安上那設施。她陪我去菜市場買菜,叮囑我一個人要學會照顧自己。在孤寂中我很感動,一直和她保持很長時間的聯繫,常在一起。殊不知她緊追不捨的濃濃友情卻斷送了我本可以從新走回大法修煉的第二次機會,她這是長線鞏固轉化戰果。
重慶市政法委、勞教所對已「轉化」出來回到社會的人仍想控制,防止「反彈」。某日勞教所王所長電話通知我某時某地參加一個座談會,暢談轉化後的「幸福生活」,引導那些思想有些動搖的法輪功學員儘快轉化。我屆時趕往約定地點,但因地方大,找了好幾處都沒找到開會的人,繼續找,我循聲往一棟樓的頂層走去,這是很大的一個會議室,有人在發言,但聽的出與會的人是面朝正門的,我不好意思進去,就站在門側聽。
這不是約我參加的座談會,而是政府部門幹警召開的如何進一步取得打擊法輪功的勝利,如何加強轉化法輪功學員的力度,其中分析了「關愛」對轉化的作用是巨大的,要求對思想已有動搖和已轉化的要改變打擊的策略,多用關愛的方式,並介紹了哪些「關愛」方式最容易讓法輪功學員動心,還舉了用此方法轉化成功和鞏固轉化有效的例子,從這發言中聽出「關愛」這人間的真情在中共手裏可以成為打擊法輪功的武器,我回想我在勞教所所經歷的血腥和「關愛」,從背心涼到腳底,當時是2002年春天。
會間突然宣布休息,人一下湧出來,我來不及躲閃,出來的王所長一下發現了我,驚慌的問:「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通知來開座談會的嗎?」「哦,沒通知你已經取消了?」「我不知道。」這時王所長喊住幾位男士一一向我介紹,我不作聲,他們幾位都是政法委領導,其中一位聽了王所長介紹我,馬上滿臉堆笑地向我問寒問暖,說經濟上有沒有甚麼困難,示意王所長給我一些錢。我回想起剛才聽到的對「關愛」的使用,我一字一句的對他們說:「我即使去沿街乞討,也不會要你們政法委610的一分錢!」說完我徑直離去。
之後我和王冬燕及勞教所的關係越來越疏遠了,讓我有機會了解這世界的一些真實情況,也讓我的頭腦擺脫了王冬燕細雨潤物式置入我思想中的中共的那套處世人生觀,我開始接觸不做轉化法輪功學員的正常的人。
第一個對我提出質疑的是中學時的一位同學,最好的朋友之一,度過了最初慶賀我獲得自由的興奮之後,她疑惑的問我:「你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共產黨抓你進去,本來就是整人的,非法的,現在把你放出來了,你就這樣分不清是非了?我聽你說話很不舒服。」我也疑惑,我被中共洗腦後,我自以為還保存著良知,可在正常人看來已經不正常了,我卻不知自己不正常在哪裏。第二個是看著我長大的較年長的異性朋友,他在網上點擊了「六四」慘案的一些畫面及一些悼念「六四」死難者的一些文章,他悲憤、沉重的說:「你能出來我們都很高興,要注意安全,不被共產黨抓住。但是你怎麼腦子被洗得變成如此糊塗?共產黨是流氓,是土匪呀,怎麼會是你的母親呢?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在我還活著時能看到共產黨垮掉。」這位朋友是政府機關的,他卻這樣憂心我對共產黨的感恩之意,我還自以為我算是看清一些事情內幕的人,而在正常人眼中,我是這樣一個被共產黨愚弄、俯首帖耳讚揚共產黨「偉光正」的人,可我不明白我哪裏糊塗。
放棄了修煉法輪大法,我身心狀況急劇下滑,身體劇咳不止,思想苦悶之極,抑鬱徘徊中我結識了一位大學教師畫家,他曾深入西藏隱居,創造一些力作,他答應我帶我去西藏寫生,我想也許此行能解開我的鬱結,便嚮往著準備著。
就在等待成行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件事,我原單位所在地公安局打電話來邀請我回去做一名重要的法輪功學員的轉化工作,時間緊迫,第二天就開專車來接我,讓我做好準備。我先推辭說自己好久沒做了,沒把握,還是另找人吧。那公安負責人說了許多非我莫屬的話,我被捧得飄飄然起來,強烈的虛榮心是我被操控的致命弱點。我半推半就的答應了。當即我給在異地的那位畫家朋友電話說我要回老家耽誤幾天,他問明去做甚麼話,責怪我怎麼就輕易答應了,讓我趕緊回電話拒絕。我再次與那公安負責人通話,藉口我有緊急事脫不了身,再次推辭,那公安負責人改用威脅的口吻說:「你離開單位是去做轉化的,現在你沒回單位上班,你是經過單位同意的嗎?」我仍婉轉的一再推辭,電話掛都掛不了,我很為難。
晚上那位畫家朋友來電話,急切的問我推掉沒有。說他給好幾位不同類型的朋友電話討論此事,他們都一致認為不要和共產黨搞在一起,還是遠離的好。共產黨今天捧你要你,說不準哪天又踩你棄你,風雲變幻不定。將被做轉化的人不知人家的意願如何,何必強人所難呢?再說搞藝術的人追求純淨、清靜,何必要被共產黨利用來治人,歷史證明被共產黨利用去整人的都不會有好結果。我說已經答應了,不好推脫,他見我根本沒有推辭的決心,越勸我越生氣了,指責我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有多麼嚴重,自己有多少危險,他和幾位朋友反覆電話商討都急得不得了,我自己還無所謂。我也被傷了自尊,回覆道:「我認為值得去做的就會去做,不管別人怎麼說!」電話那頭傳來他已由生氣變為憤怒的聲音:「值得?你認為甚麼值得?!去作共產黨的犧牲品,傷害你的母親、親人、朋友,你認為就是值得嗎?去誘騙他人放棄自己的信仰,傷害他人的尊嚴,這就是值得嗎?……」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樣痛罵,我被罵成自私、妄自尊大、淺薄、無法理解人生之苦痛、虛榮、偽善、粉飾清純,實則無知,是尊大與菲薄的混和體,不能正視自己,自我封閉,無法體諒他人的痛苦。最後電話掛斷前,做出絕交的宣判,令我頓覺被整個世界唾棄了,原來我輝煌的轉化和做的偉大的轉化工作,在勞教所和政法委部門以外的正常人眼裏是如此不齒。我找不到自己了。那一夜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哭得淒慘無助。痛定思痛,我下決心做出決定:從此不再說法輪功轉化不轉化的事情,也不參與涉及共產黨的任何事情。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電話那位公安負責人,堅決拒絕他們開車來接我,也就罷了。
這三位朋友的態度令我捫心自問:「轉化真的錯了嗎?」年邁的父母見我精神麻木,反應遲鈍,形容憔悴,善意的騙我。希望我陪二老去遊峨眉山,我只好答應。峨眉山的空靈、清新,修佛修道的廟宇樓閣,慰藉著我困惑浮躁的心,渴望修煉返本歸真的心在復甦。這是第三次促成我從新走回法輪大法修煉的機會。
求生的本能讓我抓住這次機會不敢鬆手,我以以往完全不同的姿態站在政法部門610、勞教所等共產黨的迫害機構面前,義正辭嚴的要求放我丈夫出來。我丈夫兩年被勞教期滿後又被關押在所謂的「法制教育學校」,實質是洗腦班達一年,經過各方申訴,終於放回我丈夫。迎回我丈夫,我又從新回到法輪功學員的環境中,法輪大法修煉者高尚、誠實、善良、真心實意的言行感染著我,我親身感受到法輪大法這兒是塊淨土。是的,我這被轉化的兩年多所親身經歷的太多的虛假、偽善,利誘、險惡、墮落、腐爛、淒寒,炎涼,使我深信法輪大法這兒是塊淨土。
2003年2月,我從新走回修煉中來了。我從新走回法輪大法修煉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當我回到社會家庭中來,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看明白共產黨的騙局,不管共產黨如何想鞏固所謂的「轉化成果」,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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