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景公外傲諸侯、內輕百姓,晏子諫
景公對外傲慢諸侯,對內輕視百姓,喜歡武力,崇尚享樂而放縱嗜欲,諸侯不喜歡他,百姓不親附他。景公很擔心這種處境,問晏子說:「古代的聖王,他們行事是怎樣的?」
晏子回答:「他們行事公平正直而沒有邪念,所以讒謅的人不能接近;不結黨營私,不寵愛女色,所以結黨之人不能容身於朝廷;自身節儉厚待百姓,所以貪婪斂財的人不能橫行;不侵佔大國的土地,不消耗小國的民力,所以諸侯都想以他為尊;不以武力劫掠他人,不以人多勢眾而威迫別人,所以天下的人都希望他強大;對諸侯施以德義教化,對百姓施以仁慈惠愛,所以四海之內的人像流水歸大海一樣歸附他。現在衰世的國君,行為邪僻,結黨營私,所以讒諂之人聚集;自身供養豐厚,輕視百姓疾苦,所以貪婪斂財的人能橫行;侵佔大國的土地,耗損小國的民力,所以諸侯不想尊崇他;以武力劫掠他人,以人多勢眾威迫他人,所以天下人不想讓他強大;給諸侯帶來災害,給百姓帶來勞苦,所以別國攻打他的時候,眾叛親離,沒有人來援助他。」
景公說:「那該怎麼辦?」晏子回答:「請以卑微的言辭,謙遜地禮敬諸侯;減輕刑罰免去勞役,來向百姓認錯。這可以辦到嗎?」景公說:「可以辦到。」於是諸侯都來歸附,百姓都來親附。
七、景公見彗星,晏子諫
一次,景公外出遊覽,夜幕降臨時,向夜空眺望看見了彗星,吃驚地說:「我聽說,如果彗星出現是不祥之兆,彗星指向的那個國家的君主要承擔責任,現在彗星出現並指向我國,該怎麼辦?」
晏子說:「這是上天在警示。日月的雲氣、風雨失調、彗星的出現,這是上天因為人世的混亂而顯現的,用兇吉之兆警戒對天神不敬的人。如果君主能修明德行,設置文教而廣納諫言,拜謁聖賢之人,即使天上出現了彗星也會自行消失,災變也自然會煙消雲散。如今君主酷好飲酒享樂,行為不正,寬容邪惡之人,親近讒佞之人,厭惡文教而疏遠賢人;挖掘池塘唯恐不深,修築台榭唯恐不高,實施刑罰唯恐不嚴,所以上天就呈現彗星,這是對君主的警戒呀!《詩經》說:『我用不著別的借鑑,只要以夏、商為借鑑就可以了。因為他的行為奸邪而又混亂,人民就會離他而去。』這樣下去豈止彗星?茀星也將出現。」景公非常畏懼,就回京城去,填平了池沼,停建了台榭,減輕賦稅,寬緩刑罰,反躬自省,十六天之後,彗星就隕落了。
八、景公見熒惑守虛,晏子諫
景公之時,有一次,熒惑星(火星,主刀兵的兇星)入居二十八星宿中虛宿的位置,並且整年都不移動,這樣的星像在古時被視為是嚴重的凶兆。
景公對此異象感到驚異不安,問晏子道:「我聽說,人行善受天賞賜,行不善受天懲罰。現今火星居於虛宿,是災禍之相,誰當承當此責任呢?」 晏子回答:「齊國應該承當。」景公道:「而今天下的大國,如晉、秦、齊、楚、吳等有十二個,都號稱諸侯,為甚麼偏偏是齊國應該承當?」晏子道:「依星像分野理論,虛宿,現屬於齊國的分野。況且天降災殃的對像,本是針對那些恃強、遇到善事不能勇為的國家,推行政令反覆無常,賢人疏遠,讒人反昌,百姓怨聲載道卻充耳不聞,還暗自求神祈福,掩過飾非,不思改悔。因此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也亂了次序,彗星出現,熒惑應變,回返虛位,現不祥之兆,國有賢人卻不加以重用,再這樣下去,怎麼可能不滅亡呢?」景公聽後著急地問:「這些不祥之兆,可以消除嗎?」 晏子回答:「如果能實行消除的辦法,就可以消除,不能實行消除的辦法就沒法消除。」景公急切地追問:「我應該怎樣做呢?」 晏子回答:「何不先去除冤聚之獄,給無辜之人平冤昭雪,還公道於天下;散發文武百官的錢財,以施苦難人民;盡力救助那些孤寡和無依無靠的人,尊敬老者。若能如此用心,百惡可消,何況這一個災禍之相呢?」
景公說:「好!」於是,這樣實施了有三個月,熒惑星果真離開了虛宿的位置,轉移走了,化解了不祥之兆。
(全文完)